Carry-On:當道德困局遇上聖誕驚魂,塔倫艾格頓帶你重返單場景動作片的黃金年代

Netflix 年底推出的原創動作驚悚片《Carry-On》,在一片獎季文藝片的沉重氛圍中,顯得格外清新。它不依賴宏大的世界觀,也不需要過多的角色背景鋪陳,回歸了那種熟悉又直接的「單場景動作片」類型——像是九〇年代好萊塢熱衷拍攝的「Die Hard 式」作品。你還記得《空軍一號》嗎?那部讓哈里遜·福特在總統專機上大展拳腳的經典之作;或者是基努·李維在公車上極限拆彈的《捍衛戰警》?又或是史蒂文·席格守護戰艦的《終極警探》?那是一個故事簡單、動作直接、角色明確的時代,而《Carry-On》正是對那段歲月的一次小小致敬。

影片由塔倫·艾格頓(Taron Egerton)主演,他飾演的伊森·科佩克是一名 TSA 安檢人員,在聖誕前夕這個旅行高峰期,意外被捲入一場恐怖襲擊。故事設定簡單直接,一個耳機、一條簡訊,來自一名陌生人(由傑森·貝特曼飾演)的命令:讓一個背包通過安檢,不做任何檢查。如果照辦,他懷孕的女友將安然無恙;如果抗命,對方將立刻殺了她。這個場景,不禁讓人想起那個古老的道德難題「電車難題」:你願意犧牲一個所愛之人,來換取數百條陌生生命的存續嗎?

這類型的道德困境在動作片中並不多見,往往是心理劇或倫理劇的範疇。而本片編劇 T.J. Fixman 正是巧妙地將這個哲學問題包裝在一部商業片架構下,使《Carry-On》在節奏明快之餘,也多了幾分值得咀嚼的深意。塔倫·艾格頓選擇收斂自己的表演,不再是《金牌特務》中那種搶眼張狂的英雄,而是壓抑而焦慮的一介普通人。這種內斂的演出或許讓部分觀眾難以立刻投入,但從情境上來看,這種選擇反倒更真實、更有代入感——畢竟,哪個普通人在遭遇這種極端選擇時,還能表現得像個動作明星呢?

值得一提的是,傑森·貝特曼這次一改以往在《發展受阻》或《奧札克風雲》中那些內斂中帶點神經質的角色,這次他披上黑色風衣與帽子,整個人陰沉、冷靜、令人不寒而慄。他沒有過多誇張的動作,但每一句話、每一個停頓都帶著威脅。他的角色就像那種你在飛機上遇見的沉默乘客,什麼都沒說,但你就是感覺哪裡不對——那種不安的情緒,就是他的表演力量。

當然,這樣的動作片不免有些邏輯漏洞,尤其在女探員(由丹妮爾·戴德懷勒飾演)抽絲剝繭地破解案件的過程中,有不少地方乍看之下過於順利。但老實說,我們是不是已經太習慣對電影邏輯「雞蛋裡挑骨頭」?當年布魯斯·威利闖入大樓對抗恐怖分子時,有人真去推敲他是如何在大廈裡輕易找到武器的嗎?觀影樂趣有時就在於那種「明知荒謬,仍心甘情願跟著角色一起衝刺」的過程。丹妮爾·戴德懷勒的角色可謂全片的穩定核心,尤其在那場搭配《Last Christmas》的動作戲中,節奏與情緒堆疊得恰到好處,觀眾一邊笑一邊驚呼,這正是娛樂片該有的魅力。

導演豪梅·科列特-塞拉(Jaume Collet-Serra)過去就擅長這類簡約卻高效的商業片,如《夜行人生》、《空中救援》,都是節奏控制得當、娛樂性強烈的代表。雖然他後來涉足了《叢林奇航》與《黑亞當》這種大成本但反響平平的商業巨作,似乎有些迷失了方向,但《Carry-On》讓人看到他回歸本行的踏實感。片中沒有炫目的視覺特效,也不賣弄所謂「宇宙連結」,只有一條明確的敘事線和幾場設計精巧的對峙場面。在當前這個充斥多元宇宙、角色交叉的大片時代裡,這種純粹的敘事反而像一杯解膩的冰水。

回到生活層面來說,這類「被迫做選擇」的處境未必只存在於電影中。還記得多年前,那位美國航空的地勤員 Steve Wilkins 嗎?他在一場大雪中堅守崗位,因為他知道自己若臨時請假,會導致整個航班延誤,甚至讓幾百名旅客無法回家過節。他的女兒那天正好發燒躺在家中,而他最後選擇留下來工作。後來他說,自己在上班途中就在不停地想:「我是不是個壞爸爸?」這種人性的掙扎,在《Carry-On》中以更加極端的方式被放大,但本質上,它們都是同一種選擇題:家庭與責任,私人與公眾,情感與理智。



《Carry-On》不是什麼影史里程碑,它也不會被寫進影評人的年度十佳。但它完成了自己該完成的任務:在一個疲軟的假期檔期裡,提供了一部節奏明快、概念清晰、情感真摯的娛樂片。如果你懷念那個可以無腦又熱血地投入故事的時代,如果你只是想在假日裡看一部「不會令人失望」的電影,那它會是個不錯的選擇。就像某位觀眾在結束後走出戲院所說的那樣:「這片沒啥大道理,但我看得挺過癮。」有時,這就夠了。

Comments